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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交大学生坠楼:“应考生”群体的困境做题家什么意思

发布时间:2024-06-24浏览:9

2020年12月15日上午,北京交通大学大三学生吴磊从宿舍楼坠落,自杀前留下遗书,让人们看到了他在理想与现实之间痛苦的挣扎,也引发了社会对“考生群体困境”的讨论。

实习记者|尹百桐

编辑|陈晓

考试周期间从建筑物上坠落

2020年12月15日是星期二,是北京交通大学本学期的第15个教学周。受新冠疫情影响,教学时间缩短,学校大部分专业提前结束课程,进入考试周。学校自习室的关门时间推迟到凌晨1点,宿舍楼的门禁系统也推迟到凌晨1点半,以适应学生们熬夜复习备考的生活节奏。早上8点左右,教学楼里还空荡荡的,只有清洁工在清理前一晚熬夜复习的学生留下的垃圾。在靠近主校区东门的18号宿舍楼里,大部分学生还在熟睡。

吴磊起得比大多数同学都早,他住在一栋满是窗户和空调的灰色大楼8层。早上8点半左右,他发了一条朋友圈,放下手机,转身,打开电梯走廊的窗户,从20多米高的空中跳下,落到楼下一块方形的空地上。沉闷的落地声打破了校园清晨的宁静。

对于绝大多数聪明好学的普通家庭年轻人来说,最常见的出路就是离开家乡,进入大城市(插图 | 老牛)

吴磊留给世界的最后话语一共1387个字,他表示自杀是他自己的选择,与任何人无关,决定放弃生命的原因是他的灵魂失去了动力。

“二十年来,我坚信解决问题是成功的唯一途径,于是放弃了其他方向,把解决问题当成我唯一最突出的优势,并坚信这是唯一正确的道路。进入大学后,我竟然相信了一些自由派的胡言乱语,企图“全面发展”,于是放弃了解决问题,而这正是我的优势。当我意识到问题的时候,已经太迟了。这无异于我的“戈尔巴乔夫改革”,摧毁了我的根基。接下来呢?生活没有希望,希望崩塌,对明天的期待被摧毁。没有信仰,没有理想。很多美好的事情,都毁在了这一点上。斯大林格勒的62集团军红军战士,因为没有信仰,最终沦为阿富汗战争的炮灰;的黎波里海岸的美军海军陆战队,成了PTSD集中营。而我,在失去了信仰和理想之后,结局就是今天——“苏联解体”。

当事人的遗书(滑动查看完整版)

这篇遗书在年轻人聚集的网络论坛知乎上被转发,随后引发大量关注和讨论。在“如何看待2020年12月15日北京交通大学三年级学生跳楼,疑似遗书上写着‘我失去了人生目标’”的问题下,有2835个回答,阅读量高达842万次。其中一篇关于理想主义年轻人心理状态的分析,获得了1.1万个点赞。作者认为,这封遗书“充满理想主义的傲骨”,但也凸显了现代受教育程度较高的年轻人容易陷入的成长陷阱:

“由于工作的原因,我接触了很多刚上大学的年轻人,他们的学习能力很强,网络上的一些流行语和观点给他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对社会问题的看法也比较深刻、宽广,三观成熟,逻辑严密,一旦做出了决定,再去改变自己的观点就是浪费时间,这也导致他们容易钻牛角尖。”

“他们喜欢指手画脚,文字中充斥着对阶级矛盾、国际形势的忧虑与不满。遗憾的是,他们往往把这些问题的压力与无力感带到与自己利益相关的事情上,比如考试、专业、排名。一旦后者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势必带来双重挫败感。其实,无论是自由派、应试派及其延伸出来的研究生保底、就业前景等问题,还是更宽泛的资本家、保守派,对于一个还在校园里的学生来说,有无数现实可行的解决方案,远没有到自杀的地步。”

学界、教育界也加入到“考生群体困境”的讨论中。中国人民大学副教授周连转发了学术公众号对吴磊死亡及遗书的评论,并引用了两句自己很认同的分析:“我跟好几个类似的左翼考生聊过,我觉得他们(主要指大学生)不是左就是右,而是知识结构不完整,脱离现实……他们给我的感觉,好像他们不是活在现实世界,而是活在一个不存在的世界里……我担心的,不是他们的立场,而是难以接受不同的思想。换句话说,他们已经困在这个圈子里不能自拔,困在某种幻想里。”

《中国门》剧照

但吴磊的同学们——那些和他一起生活、一起上课、一起承受学业和前途压力的年轻人——没有参与这场讨论。他们在吴磊坠楼的地方献上鲜花和苹果,在朋友圈发RIP(安息吧),带着惊讶、不解和难过收拾好书包,重新投入到考试周的复习中。

他们大多拒绝评论、回忆好友的离世,甚至以激烈的态度拒绝与外界交谈,只在吴磊的微信朋友圈留下自己的声音。其中一条留言写道:“你一定要坚持住,不要被眼前的痛苦蒙蔽了双眼……我知道游走在两个世界边缘的感觉,不要被那边的轻松吸引,不要害怕那边的痛苦,听听那边人的哭声,我们需要你。”

理想主义者

吴磊是北京交通大学机电控制工程学院2018级学生,身高约1.8米,略瘦,皮肤黝黑,出门总是戴着棒球帽,背着书包。他说话声音洪亮,在校园里见到熟悉的同学会主动打招呼,最常见的问候语就是“兄弟”,是一个“很开朗,很棒的人”。他的室友这样向记者总结。

从初中开始,吴磊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军事迷。他曾把罗科索夫斯基(二战苏联元帅)的照片当成手机壁纸,高一时反复阅读《1944:松山战役笔记》。他不仅喜欢阅读军事相关的历史,还爱玩战争游戏,比如《红色警戒3》。这是一款以苏联、盟军和旭日帝国为背景的虚拟“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即时战略游戏。中学时期,他甚至尝试以《红色警戒3》的剧情为背景写小说。在QQ空间或朋友圈,他几乎会为历史上所有重要的战役、运动写下纪念日。十月革命、抗美援朝、对越自卫反击战……他清楚地记得这些事件发生的时间,并在那一天到来时在自己的空间里留下印记。

《二十不惑》剧照

莫斯科红场的地面铺着黄色花岗岩,让重型坦克无需履带就能直接通过;德国边防军第9反恐大队执行任务时的各种特殊手势代表什么含义;“二战”时期苏联T-34坦克各型号的绰号……吴磊知道很多鲜为人知的战争真相,将自己的生活与军事符号联系在一起。高中时的QQ群里,联络群的名字有MC-1欧式清障刀、苏联“二战”时期的IS-3重型坦克、SU-85坦克歼击车等。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装甲武器是如何与现实生活中的好友联系起来的。

如果说军事是吴磊的爱好之一,那么共产主义几乎就是他的信仰。在他的网络空间里,经常会出现国际共产组织的历史概述,有时是马克思《法兰西内战》一书的大幅摘录,有时是赫鲁晓夫1960年在联合国大会上的愤怒演讲。2020年大二后的暑假,吴磊在哔哩哔哩转发了一段世界共产主义革命史的视频,并配文:“虽然这很幼稚,但这个视频让我像个傻子一样又哭又笑。”

作为“00后”,他难得保留下古典阅读的兴趣,喜欢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小说主人公之一瓦莉娅在被波兰白军绞死前,曾与同伴高声唱起《华沙革命歌曲》(又名《华沙之歌》)。这首展现无产阶级革命者顽强斗争、无所畏惧精神的歌曲,对20岁的吴磊来说有着超越音乐的意义。据网易云截图,他一生中至少听过《华沙之歌》1070遍。

吴磊的QQ用户名是“看我玩键盘政治,请把我踢出去学习”。所谓“键盘政治”,是指借助键盘在网上讨论政治。吴磊喜欢在网上发表对社会的看法,他意识到自己在其中投入了过多的热情,但一旦有触动到他的话题,他还是会忍不住热情洋溢地发表自己的看法。2019年春天,“996”工作制登上热搜,马云的“996祝福论”引发热议。吴磊毫不避讳在网上批评“让员工‘996’工作的老板都是大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 他多次转发古巴社会主义革命领袖切·格瓦拉的名言:“不要问子弹是否应该上膛,先问是否存在压迫和剥削;不要问正义是否应该纪念,先问世界上是否存在不公正。有人说我们这样的人是天真的理想主义者,但我不得不说,是的,我们就是这样的人!我会说一万遍!”

做题家什么意思_做题家_小镇做题家

在北京

来北京之前,吴磊生长在东北的一个城市,父母都是公务员。根据第一财经发布的《2020城市商业魅力排行榜》,他的家乡今年由三线城市降级为四线城市。经济下滑的城市对年轻人的吸引力有限。对于绝大多数家境殷实、聪明好学的年轻人而言,最常见的出路就是进大城市,离开家乡。吴磊中学时期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高中同学在QQ空间里玩起了互相点名的游戏。在“用一个词形容对方”一栏中,吴磊经常得到的形容词是“学霸”。

2018年暑假,18岁的吴磊考入北京交通大学机电控制工程学院。根据吴磊家乡北京交通大学的录取分数线记录,2018年北京交通大学机械专业录取最低分数线为621分。当时,吴磊同班56名同学中,仅有23人考入“211”大学。

高三时的剧照

同年8月,他连夜坐火车来到北京,开启大学生活。对于一个军事迷来说,北京打开了吴磊的眼界。到京一个月后,他参加了第三届军事嘉年华:“燃烧吧!军事”。当天,他见到了俄罗斯军事模特,参观了步枪、手榴弹、军用压缩饼干、65式军用挎包等轻武器和军用生活用品,还结识了近两年在网络和主流媒体上声名鹊起的军事评论家张召忠。吴磊站在会场中央,隔着人群拍下了9张召忠在台上讲话的照片,并发到QQ空间,并连发三句感叹:“将军!将军!将军!”

校园里的一切都是新鲜有趣的。每年国庆假期过后,学校东操场都会有一场“百团大战”。那是各社团迎接新生的日子,也是每年校园里最热闹的几天。按照北京交大的教学安排,新生一年级没有专业,全部按照学院安排修读公共课,唯一的挑战就是准备各科的月考。学习压力不大,大家都愿意把时间投入到各种社团和学院组织的活动中。

大一期间,吴磊尝试了很多让他感兴趣的新鲜事物。他加入了学校红十字会,成为人道主义部的一员,负责向本校及北京交大附中学生宣传国际人道主义法。他从网上下载了《新概念俄语系列丛书》,报读了学校的俄语选修课,还参加了学校的很多比赛。辩论赛、健美操比赛、合唱比赛……吴磊奔波于学生活动中心、机电楼、东区五号宿舍楼之间,有时一晚上要参加两场排练。他兴奋地与这个陌生却丰富的新世界互动,表现出一种年轻人特有的热情和纯真。他经常在自己的QQ空间上发布失物招领公告,有时在自习室捡到同学的眼镜盒和U盘,在空间上留下物品照片,并附上自己的电话号码和学校邮箱,有时还会转发其他失物招领公告。 “这样的帖子我有时候也会转发,但转发不多,他倒是经常转发,只要看到就会帮忙。”吴磊的同学林奕航向本刊记者回忆道。

“健谈又有活力”、“忙碌又积极”、“走在街上会哼歌,见面主动跟人打招呼聊天”、“活跃在社交媒体上,在QQ空间、朋友圈发各种动态,经常一天三四条”。这些是本报记者采访到的不同同学对大一吴磊的印象。新世界在他眼前打开,他以最大的善意和热情去拥抱。如果非要给大一的吴磊找点挫折,受访同学只能想到两点:一是遭遇青春期男生的成人礼——向喜欢的女孩表白被拒绝。显然,中学时期以学业为重的吴磊在与女孩交流方面缺乏经验。“性格比较直爽,不会哄女孩,也不懂女孩想要的那种小浪漫,在喜欢的女孩面前会不自觉地变得害羞,甚至呆滞。” 林奕航告诉本报记者,那是吴磊第一次表白失败,我们不知道他花了多久才走出这个伤痛,但至少在2019年1月7日,吴磊在朋友圈发了一条特别的纪念日消息:“今天是我遇见那个女孩的第100天。”

另一件也算得上打击的事情是,或许是因为把太多的时间花在了社团活动上,吴磊在大一上半年的数学考试中只考了63分。对于一个初中的“尖子生”来说,这个成绩或多或少算是一个打击。大一结束后的那个夏天,吴磊总结了自己在北京的第一年:“大一,我经历了最辉煌的一年,也经历了最黑暗的一年。我对自己的未来还有许多疑虑,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来北京之前的平静生活一去不复返了,未来将充满风浪。”

做题

大一结束,吴磊明确了自己的专业,选择了机械专业,这是他父亲的专业。吴磊在朋友圈里开玩笑说,自己即将继承的“父业”:“毕业之后,我基本会去铁路局,大概就是整天混日子。”但这绝对不是这个理想主义者真正想要的生活。学期结束,在即将启程回乡前的一天傍晚,吴磊爬上了校园里一栋建筑的楼顶,拍了一张照片发在朋友圈。照片里的北京城正值日落,暮色把云朵映成淡淡的金色。一排排高低错落的教学楼和校外的居民楼、商业楼混杂在一起,界限不清。远处的山峦若隐若现。照片里没有任何文字,没有人知道他为何爬上楼顶,面对这一幕,他心里在想什么。 然而大二开始后,同学们发现吴磊的校园生活发生了很大变化,他退出了大部分社团活动,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争取更好的“GPA”和努力考取研究生上。

吴磊所在专业的不少同学都计划读研。林逸航告诉本报记者,他认识的学长中,“将近七成会选择读研”。为何读研会成为最常见的“毕业去向”?林逸航的理解是:“我们这个专业学的东西在对应行业里比较基础,实际应用有点差。从学长的就业经历来看,他们都建议我们读研,读研更容易找工作。”一组数据也能支撑他的说法:据北京交通大学发布的《2019届毕业生就业质量报告》,吴磊所在专业2019届本科生就业协议签约率为30.84%,而研究生就业协议签约率为74.68%。

相比参加全国统一研究生入学考试,保送研究生是一条相对便捷的升学通道,但竞争同样激烈。想要顺利保送研究生,必须有一个漂亮的“绩点”。与吴磊同专业的学生告诉本报记者,正常情况下,获得北交大保送要满足两个标准:一是平均学分绩点排名在本专业前20%左右,二是不能不及格超过一门,不能不及格必修课。按照这个标准,参考往届同学前三年平均学分绩点排名,如果想进入吴磊所学专业的前20%,平均绩点必须达到3.62,折算成平均成绩大约是86分。而且,不同科目在绩点计算中的权重比例不同,学分越高,科目越重要。 吴磊所学专业,学分最高的科目是数学和物理,其中数学微积分I和II分别占6分和5分,均为大一课程。对于大一数学科目刚过60分的吴磊来说,如果想通过大二的努力提高绩点,大概需要科目平均成绩达到90分左右。

大二时,吴磊在校园的活动就简单多了:宿舍、食堂、咖啡厅或者教学楼自习。他把生活的重心从社团转移到了“写作业”。在林奕航眼中,吴磊从大二开始就按照优等生的作息时间:每天早上7点起床,背着书包去教室或自习室,晚上10点左右回到宿舍。有课的时候,总能看到他早早地坐在教室第一排中间,上课积极举手回答老师的提问。他还担任专业课代表,有时还会走上讲台,给全体同学讲解问题。

没有课的时候,他喜欢到机电楼十层的木质咖啡厅写作业或者自习。咖啡厅不大,进门左侧的书架上摆满了绿植和老式打字机等机械模型,墙上挂着一个由齿轮做成的时钟。很多有创业想法的机电学院同学,也会选择这里作为交流的聚集地。吴磊习惯坐在进门左侧书架旁的第二张桌子,点上一杯意式浓缩咖啡,戴上耳机听音乐屏蔽咖啡厅里的嘈杂声音,就开始写作业。

吴磊读书时喜欢听音乐。作为“00后”,他很少听同时代的流行音乐,对当下最火的流量明星也不是很熟悉。他喜欢俄罗斯乐队Lyubay和美国乐队Anti-flag。前者是俄罗斯家喻户晓的传奇乐队,被誉为90年代以来俄罗斯最伟大的乐队,作品多是关于友情、爱情和爱国主义。Anti-flag是一支来自美国的小众乐队,在YouTube上只有4万多粉丝,乐队对美国政治和社会抱有超激进的态度,他们的音乐经常把矛头指向美国政府和资产阶级制度,讽刺其腐败和对人民的剥削。

吴磊曾在个人空间表示,这两支乐队的任何一首歌他都百听不厌,这是他大二回归“应考”后依然保留的个人爱好,此外,他还在坚持学习俄语,为红十字会宣传人道法。

斗争

因为新冠疫情,吴磊和同学们在大二下半年的时间里都上网课。林逸航记得,吴磊上网课时还是很积极的,老师问完问题后总会按“举手”键。但积极的学习态度背后,却是在一次次与学习疲劳做斗争。他在知乎上搜索“不想学习的时候,怎么逼自己学习”的答案,把“我想自律,为什么就不能自律”这个被大加赞赏的答案加到收藏夹里。他对网络生活的不满与日俱增,他多次或开玩笑或认真地抱怨自己是个废物,每次考试前,他转发的“高分保通过”的祝福帖越来越多。

大二的科目想要拿高分并不容易。大学物理、理论力学、概率论与数理统计是大二上学期学分最高的科目,分别是4分、4分、3.5分。据林逸航回忆,当时这两门科目不及格的学生很多,大概有20%到30%。吴磊也不例外,他在复习周的时候抱怨自己遭遇了理论力学和大学物理同时降维攻击,还抱怨概率论和数理统计“让他烦躁不安”。林逸航回忆,“当时这门课不及格的人有400多人,不及格的学生当时甚至还建了一个微信群。”

2020年5月4日青年节,热爱写历史纪念日的吴磊没有在这个节日打卡,而是转发了一篇评论“后郎”演讲的文章。“后郎”演讲于前一天下午在哔哩哔哩发布,当晚传播量就达到近300万。在一片赞誉声中,吴磊转发的文章没有加入对“青年”的崇拜和推崇,而是聚焦当下年轻人面临的发展问题:毕业后失业、收入分配差距大、工作压力大等。转发后,吴磊留言:“真正的英雄主义只有一种,就是认清生活残酷的本质后依然热爱生活。但我没有这样的勇气,只想做一块粘在生活车轮上的口香糖,铲不掉,蒸不掉,锤不掉,炸不掉,或许这样也不错。”

《我才不要和你做朋友》剧照

疫情得到控制后,已是2020年9月,吴磊和同学们返校进入大三。虽然已经恢复了线下教学,但考虑到疫情仍不稳定,学校决定将教学周数由之前的18周缩短为16周,大部分课程在15周前结束​​,立即进行考试。从第8周开始,原本应该在寒假上完的迷你学期课程被安排到每个周末上。过于紧凑的课程让人疲惫不堪。 一位学长写道:“我碰到了一位熟悉的2018级学长,他说自己已经一个月没休息了,周一到周五都要上课,周末还要上迷你学期。我听了也只能苦笑着说拜托了。其实我们2017级的同学,非常能理解2018级的压力有多大,去年教学周没有压缩,正常教学周和迷你学期也不混在一起上,我们就已经很累了,经常熬夜到凌晨两点,然后在宿舍睡着了。”

吴磊依然每天7点背着书包离开宿舍,晚上10点才回来。虽然新学期开学后,同学们没有发现吴磊有什么异常,但他自己的学习签到记录里,却多了许多沮丧和无力的留言。10月2日:“今天感觉有些奇怪,什么都半途而废了,学习、玩游戏都一样,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10月5日:“真好,又是一事无成的一天。”10月18日:“吴磊学习了吗?没有,我要好好反省。”10月25日:“放弃幻想,做好挂科的准备。”

就在坠楼事件发生前一个半月整整一天——11月1日。吴磊转发好友动态并写道:“真正的伟业都是在默默无闻中完成的,那些大张旗鼓地做起来的事情,最后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所谓的‘伟业’,当然也包括自杀。”这是吴磊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动态中偷偷提到英文单词“自杀”。在前途迷茫、学业压力之下,间歇性崩溃似乎对大多数大学生来说都是熟悉的。没有人注意到,吴磊的这句话,是个人情绪的一时宣泄,还是死亡种子的萌发?

谈及吴磊坠楼前是否有任何征兆,林逸航回忆起11月21日。那天是周六,小学期课上,老师指出吴磊的基础绘图数据有误。当发现需要重新计算所有数据时,吴磊立刻关上电脑,背着书包走出门外,随后发了一条朋友圈:我心态崩溃了,我怎么会这么笨。配图是北交大学生自己做的表情包——北交大标志性教学楼前写着三个大字“我不读书了”。林逸航说:“我们觉得他很失落,但也觉得很正常,都用这种方式抱怨自己的运气不好,犯了低级错误。”

林·扬(Lin Yihang)上次看到吴勒(Wu Lei)在他从建筑物上摔倒之前的最后一堂课。那天晚上的另一堂课。

(Wu Lei和Lin Yihang是本文的假名。实习生Zhang Jiajing和Li Yue也为本文做出了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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